第二天佳佳去上班后,夏峻惶惶不可終日,早上遛娃的時候,想約他的男團同伴們互訴衷腸,發(fā)微信到群里詢問,鐘秋野發(fā)來一張合影,他正恬不知恥地依偎在李筱音肩旁,膩膩歪歪,附言:“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哪都不去。”
昨日夏峻就看出鐘秋野欲言又止喜不自勝地樣子,現(xiàn)在終于按耐不住昭告天下了,不過,夏峻一腔心事,此刻見不得旁人恩愛,因此尖酸刻薄地回復:“你一定想讓我問,你們?yōu)槭裁磸突榱???br/> “對?。∧悴幌胫绬??”
“不,我偏不問?!?br/> 鐘秋野傾訴無門,發(fā)了一個捶打的表情,匿了。
夏峻又艾特馬佐,過了好久,馬佐才上線,先回復鐘秋野:“秀恩愛死得快?!贝蟾攀怯X得此言不妥,發(fā)出后又馬上撤回了,然后再回復夏峻:“我哪兒都去不了,病了?!?br/> “怎么了?”
“別提了,不是啥大病,但是我不想說。”
鐘秋野馬上跳出來:“哈哈哈哈!難言之隱?哥們兒,別愁,患難見真情,生一場病,才更能體會愛的真諦?!?br/> 馬佐無語,連發(fā)一串再見揮手的表情。
一個人也約不到,夏峻只好帶玥玥就在小區(qū)樓下遛遛。剛出單元門,佳佳迎面走來。夏峻心一緊——不會是連班都不上了,回來找他算賬的吧?
”你怎么這個點回來了?”他聲音有點發(fā)緊。
陳佳佳沖女兒笑了笑,摸摸她的笑臉,面對他時,馬上換上嚴肅面孔:“有事,一會兒要出差,我回來收拾一下行李?!?br/> 原來不是回來談離婚的啊!夏峻松了口氣。
陳佳佳無法做出決斷,工作出差替她決斷了——擱置爭議。就像給一個電影點了一個暫停,故事就發(fā)展到這里,進度條就停在這里。
鐘秋野在等待穿刺結(jié)果的時候,馬佐也在和病魔做斗爭。他患了難言之隱。
俗話說“十人九痔”,這點小問題,他上大學時就有,根本沒當回事,有時會抹點馬應龍,這一次,如廁時忽然爆發(fā),噴血不止,他像鐘秋野一樣,也嚇得夠嗆,把孩子放到小區(qū)的托管中心,自己悄咪咪去肛腸科看醫(yī)生。他掛了一個專家號,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大夫,盡管馬佐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當大夫讓他把褲子脫掉,貴在檢查床上,把屁股撅起來時,他還是扭捏了一下,大夫用戴著一次性手套的手指粗暴地觸碰病灶,并像探頭一樣向內(nèi)探索,問他:“疼嗎?”
疼!他疼得呲牙咧嘴,不光疼,他還感到深深的羞恥。
大夫檢查完,說:“必須手術(shù)了?!?br/> 既然要做手術(shù),且是特殊部位,恐怕行動不便了,那孩子怎么辦?誰來照顧他?這些都是問題,他本想給父母打個電話,一想到老父親腰傷未好,只好作罷。
思來想去,他只能給馬佑打電話,他們畢竟是夫妻,夫妻就有共同扶持互相照顧的義務,雖然他得罪了她,兩人有了嫌隙,但在這種時候,馬佑不會不管他吧?他也不確定。
佑佑聽完他含含糊糊遮遮掩掩地描述完病情后,并沒有他想象中的冷淡和坐視不管,但也沒有過分關(guān)心和熱情,只是淡淡地說:“那我現(xiàn)在就回來,你和醫(yī)院預約手術(shù)時間?!?br/> 當天晚上,佑佑就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保姆,和紅英是一個村的,紅英介紹的。
佑佑說:“你安心做手術(shù),孩子和家里的事你放心,交給我了?!?br/> 話雖說得親親熱熱,還像貼心的妻子,但是到了晚上休息,她抱著孩子去兒童房睡了。
他心理清楚得很,她對他有怨氣。
手術(shù)就安排在第二天,佑佑陪著他,樓上樓下跑前跑后,繳費,辦住院手續(xù),安頓他入住病房,向醫(yī)生詢問病情,和臨床的大爺打招呼,他再一次在心里感概,佑佑的確是變了,想當初,她是一個連地鐵都不會乘坐的公主。他記得有一次,周五來接她回家的司機臨時有事來不了,她就死乞白賴來央他送她回家,他查了路線,帶她去乘地鐵,教她買票,和她一起進閘口,車來了,她竟然朝反方向的那輛車沖過去,被他一把拉了回來,那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少女的手,軟軟的,滑滑的,像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