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的五條悟先生在發(fā)表完他那與事實不符的養(yǎng)貓宣言后,馬上就被打臉了。
——真正的、字面意思上的打臉。
動手的正是店長那只膘肥體壯的白色大貓。
它看起來噸位可觀,但動作卻十分靈敏,輕輕巧巧地攀著深見琉衣的裙子跳上桌面,接著猛地跳起來,毫不客氣地沖著五條悟那張頂級池面臉揮出一拳,藏在肉墊下的利爪刷的一下亮了出來,在燈光下閃著泠泠寒光。
大概五條悟也沒想到這只大貓會驟然發(fā)難,他正不動聲色地朝深見琉衣湊近,企圖趁機把自己給推銷出去,墨鏡在他有意無意的拉扯下滑落了一大半,鉆藍眼眸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而貓爪的落腳點,恰好就是那顆世界上最名貴的眼珠子。
面對突然襲擊,五條悟不慌不忙、淡定自若地往后一仰,躲開了白貓鋒利的爪子,而且還故意解開了無下限術(shù)式,好方便白貓近身——開玩笑,要是傳出去他堂堂咒術(shù)界最強居然要靠無限來對付一只肥貓,他還要不要做人了!
“五條先生,你沒事吧,眼睛有沒有被劃到?”深見琉衣只覺得眼前一花,映入眼簾的就是小白貓勇斗大白貓的一幕,嚇了一跳,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原本對著自己無比溫順的貓咪突然之間性情大變,連忙沖著小貓招手,“快過來這邊,不可以傷人哦?!?br/>
五條悟語調(diào)輕快地回答:“沒事哦,倒不如說有事的是這只貓才對吧,正好等會我們逛完后也該吃午飯了,就吃貓肉火鍋怎么樣?”
深見琉衣頓時覺得自己對這人的擔心都白費了:“別胡鬧了,你不是說,這是店長的貓嗎?”
五條悟特意將臉往白貓跟前湊,眨了眨那雙差一點點就被戳瞎的漂亮眼眸,輕哼:“這家伙看起來就很便宜啦,買下來涮火鍋完全沒問題!”
小白貓似乎聽懂了他的話,立刻發(fā)出憤怒的低吼,脊背倏地弓起來,豎瞳縮成一線。
深見琉衣:“這是非賣品吧……不對,五條先生,你當著人家的面說什么傻話呢,這又不是食物!”
她軟軟地瞪了眼這位幼稚到威脅小動物的最強,伸出手想要將白貓從桌上抱下來,但之前一直很乖巧的貓咪這時候卻一扭身子,敏捷地躲開她的手,轉(zhuǎn)過頭十分委屈地沖她喵了一聲,接著再次起跳,對準五條悟高挺的鼻梁又是一拳。
結(jié)果理所當然地,在半空中就被五條悟單手給制伏了。
“還不死心?很好很好,我很欣賞你這種敢于挑戰(zhàn)的勇氣哦?”
白發(fā)的咒術(shù)師笑瞇瞇地捏著白貓的后頸,將它拎到眼前,還惡作劇似的晃了幾下,仿佛手里提著的只是一個毛絨玩具。
“想偷襲我呀?很遺憾,沒成功哦~”五條悟惡劣地彎了彎唇,渾身透露出恥高氣揚四個字,把白貓氣得不停沖他哈氣,懸在空中的小短腿拼命使勁想要往他臉上蹬去。
但他耀武揚威的對象只是一只無辜又可愛、無害且柔軟的小貓咪……深見琉衣就覺得這個場景很好笑了。
隨后這人還掂了掂手里貓咪的重量,又壞心眼地在白貓張牙舞爪的怒視下,飛快捏了把它垂下的小肚子,發(fā)出嫌棄的嘲笑:“好肥,一看就知道是營養(yǎng)過剩。”
白貓的眼睛里露出兇光。
“別欺負它了?!弊罱K,還是深見琉衣將這只白貓從五條悟的魔爪中拯救出來,剛剛把貓放在膝頭,小貓立刻就軟成一灘液體,從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嚕的響聲,抱著她的手腕輕蹭。
那雙與五條悟十分相像的藍眼睛盛滿了委屈,可憐兮兮的,深見琉衣沒忍住,抬手慢慢地給人家順毛。
“對不起哦,別怕。”深見琉衣語氣輕柔,垂眸安撫道,“你這么聰明,一定不會跟那邊的幼稚園小朋友計較的,對不對?”
她微微抬眼,遞給五條悟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
五條悟大跌眼鏡:“幼稚園?”
深見琉衣微笑:“你也覺得年齡說大了嗎?”老實說,幼稚園的小孩都沒有他這么令人頭疼。
五條悟還想抗議,但目光觸及到深見琉衣唇邊的淺笑后,像是被擊中一樣,整個人立馬就蔫了,只是趴在桌上不滿地念叨:“這家伙剛才可是想偷襲咒術(shù)界最強哎,它知道以前這么做的咒靈最后都是什么下場嗎?”
哦,原來如此。深見琉衣懂了,這個人是覺得當眾被貓痛毆丟面子,但是……跟貓咪斤斤計較,不是更加丟臉嗎?
眼見五條悟已經(jīng)開始用咒力把叉子翻來折去,為了避免在大庭廣眾上演靈異事件,招來其他客人的注意,也為了不讓五條悟越想越氣,發(fā)展到破壞公物的地步,深見琉衣嘆了口氣,冷不丁伸出手,用足了力氣,往五條悟額頭上彈了一下。
啪嗒。
響聲清脆。
五條悟的膚色白得發(fā)光,按理來說應該是容易留印的,但可惜深見琉衣太過孱弱,哪怕沒有特意收著力,這一彈指對他也只是不痛不癢,連一點淺淺的紅印都沒能在他額頭上留下。
習慣了在深見琉衣面前解除無下限的最強咒術(shù)師張了張嘴,眼中罕見地浮現(xiàn)出一絲茫然,捂著被她彈到的位置愣在原地。
深見琉衣的舉動根本不在他的預料之內(nèi)——無限能防住敵人的進攻,卻永遠沒辦法對喜歡之人的玩鬧設(shè)防。
“……琉衣?”五條悟下意識地喚出她的名字。
好奇怪,明明一點都不痛的,但是被觸碰到的地方卻變得火燒一般滾燙,那微末的熱度很快向四周蔓延,沸騰了渾身血液,逼得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深見琉衣平靜地收回手,對上五條悟的視線,彎了彎嘴角:“現(xiàn)在,我也偷襲成功了?!?br/>
“……哎?”五條悟只是發(fā)出一個迷茫的單音節(jié),顯然不太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
真難得啊,這種跟最強完全不搭邊的表情……深見琉衣回想了一下,無論是那些虛假的記憶,還是真實的相處,似乎五條悟都沒有展露過類似的、甚至可以稱之為示弱的神色。
“所以,我和貓咪是一起偷襲五條先生的共犯了,您要怎么處置我們呢?是要讓我們也體驗一下被你祓除的那些咒靈的下場嗎?”深見琉衣緩慢地眨了眨眼,笑起來,“看在初犯的份上,放過我們一次吧?”
她將在自己身上打滾的貓咪抱起,轉(zhuǎn)向五條悟的方向,一人一貓的臉貼得極近,白貓還沒從溫暖舒適的膝枕中回過神,一臉無辜懵懂的傻樣,就連對著討厭的人類,也都忘了要哈氣。
“拜托拜托,原諒我們好不好呢,最強的五條悟先生。”
深見琉衣眉眼帶笑,牽著白貓的小手輕輕揮了揮,就跟五條悟曾經(jīng)在中華街的店鋪櫥窗中看到過的招財貓一模一樣。
撲通。
……好吵啊。
誰這么不會看眼色,不知道他正在跟琉衣醬約會嗎,為什么還跑到他面前吵吵鬧鬧,擾人安寧。
五條悟借著趴在桌面上的動作,用手臂掩蓋住臉上的表情,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撫上胸腔的位置,那個地方,他的心臟正有力地跳動著,一下比一下快,聲音一次比一次響亮。
然后他才后知后覺地醒悟,什么啊,不是別人,是他自己的心在控制不住地吵鬧啊。
意識到這一點后,白發(fā)咒術(shù)師差點沒跳起來,但實際情況也沒比這好上多少,腳往地上一撐,連人帶椅子往后挪去,椅子腳在光滑的地板上劃過,發(fā)出刺啦的刺耳聲響。
因為動靜太大,惹得鄰桌的客人們都好奇地往這邊張望。
一人一貓也被他激烈的反應給驚到了,深見琉衣?lián)u晃著貓爪的手遲疑地停滯在半空。
五條悟的手依舊橫在臉上,神情被遮掩得嚴嚴實實,模糊的音節(jié)從嘴邊溢出:“這算什么啊……太狡猾了,琉衣,這是犯規(guī)?!?br/>
怎么可以這么乖,雖然每時每刻都這么覺得,但是……這一次,心臟都快要炸裂了。
太犯規(guī)了,簡直對他一擊必中。
明明無限已經(jīng)重新開啟了,按理可以百分百防御所有攻勢,可是完全,對琉衣不起作用。
五條悟的聲音太輕,深見琉衣沒聽清楚,疑惑地問:“你剛才有說什么嗎?”
“……沒有?!蔽鍡l悟矢口否認。
是嗎?深見琉衣皺了皺眉,探詢似的看向他,試圖從看清他此刻的表情,但由于用手擋著,自然是沒成功。
仿佛留意到深見琉衣的視線,五條悟的聲音大了些:“等一會,別看?!?br/>
不能讓琉衣看到自己現(xiàn)在的神情,不然會把人嚇跑的。
調(diào)整了一會,五條悟的呼吸恢復正常頻率,這才放下手,展露出與平時并無不同的爽朗笑容,晃著腿把椅子重新挪回去,若無其事地說:“決定了,我也要養(yǎng)貓?!?br/>
嬌小的、溫柔的、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時刻揣在兜里的小貓。
“啊對,剛剛你問了我試著要不要養(yǎng)貓吧?!鄙钜娏鹨逻@才想起被岔開的話題,她喜歡有始有終,所以盡管被打岔,還是補上了答案,“我覺得還是算了。”
五條悟睜著那雙澄凈的眼眸:“為什么?”
“因為貓這種生物,性格真的比較不確定呢,一會纏著人抱,一會又可以跳起來打架……”深見琉衣?lián)崦鴳阎邪棕埲犴樀拿l(fā),說道,“我可能不太應付得來,總覺得會反過來被貓欺負……請不要取笑我哦,五條先生,謝謝你的建議,但或許我跟貓性向不合?!?br/>
五條悟差一點沒忍住就要拍桌子了:“怎么不合了,明明就是百分百契合!”
深見琉衣假裝聽不見,想了想,又補充道:“另外,可能是我多慮了吧,一想到如果要養(yǎng)貓,就禁不住擔憂起它的體重。不瞞你說,我昨天還做夢夢到一只巨型大貓,站起來比我還高,壓在身上特別重……總感覺,真的養(yǎng)起來的話,會不小心把貓貓養(yǎng)成那副樣子,作為寵物,超重會影響身體健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