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
柳影說了個開頭,后面還有好多好多教育人的話沒說呢,前面,長街盡頭,一道倩影。
“你啊,怎么能偷別人買藥的錢呢?會遭報應(yīng)的?!?br/> “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得了病要死的樣子啊,姑娘?!?br/> “我就算得了病,也不一定是要死了???帥哥?!?br/> “帥哥?”柳影笑起來,那一下就心動了,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地心動了。
他根本沒有給自己思考的機(jī)會,就追著那道倩影跑了起來,一路跑過去,腦子里全是她那日對著自己“咯咯咯”的笑聲。
她好美,但在吃下禁草之前,她生著病,人憔悴,據(jù)她自己說還有口臭和體臭,其實跟吃下禁草后相比是完全不能比的。但她好美,一直都好美,柳影一直記得,深刻在心,世間萬物,哪怕是康遠(yuǎn)聲那一頭白色的云鯨,也和她不能比,她就是最美。
我最美的花。
追過三條街,柳影路過了平日里跟張?zhí)栆粔K買鹵肉的攤位,被老板招呼了“柳哥哥,上好的牛腱子,專門留給你的?!?br/> “回頭再說?!绷按掖艺f上一句,忽然再次看到了他要看到的人,用盡全力追過去,他喊她名字:“靜兒!靜兒!”她也是不聽。
他總算是放棄了自己的執(zhí)拗,換了說法:“姑娘,前面穿紫衣的姑娘!”
“姑娘?”有人說話,轉(zhuǎn)過頭來,那“姑娘”笑了。
“我不是姑娘了啊,帥哥?!闭f話人是一個中年的太太,手邊倒是帶著個年輕的姑娘,但也太年輕了,十三四歲的樣子,小小的沒長大,用害怕的表情看著柳影。
柳影愣了一下,霎時間不知道自己為何在這里,又或者……
這究竟是個什么鬼地方。
“帥哥?找我何事?”“姑娘”問。
“沒事,認(rèn)錯人了?!绷罢f。
“姑娘”笑了,帶著身邊人離開,柳影也笑了笑,站在原地,抬起頭,整個世界忽然間開始大雨傾盆。
哦,好智能。
他腦袋里無意識閃過這么一句。
好智能。
心隨意動,這世界看似繁華,誰都在,實際上活人就那么三個。而當(dāng)他想哭,整個世界還真的就開始陪他哭泣。
那我想要見到她,就一面,怎么就這么難呢?
在這個地方,我甚至能見到康遠(yuǎn)聲,可怎么就見不到她呢?
怎么就見不到呢?
“我只想見她,就一面……就一面……一面過了……”大雨沖濕了柳影的身體,他的衣服從頭濕到腳,重到都要拖不動,走不了路。
他想走,也是不行,站在原地,變成一尊全濕的雕塑。
想要逃,也是不行,從來都不行。
高溟可以,仙哥可以,他都是不行。今天不行,萬佛頂上也是不行……
張?zhí)栕分曇暨^來,總算是看到柳影了,他還是一個人,她放心了一些,才想總算是不用直面最難受的畫面,卻突然……
啪嗒。
她抬起頭來,整個世界就給了她那么一滴預(yù)兆,便開始大雨傾盆。
好像天破了的大雨,瞬間讓整個世界都模糊起來,灰蒙蒙的世界里,街上的商販變得模糊,商鋪也變得模糊。
越來越模糊,張?zhí)栆婚_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往前走了幾步,她意識到整個世界都在下雨,全世界的聲音只剩下嘩啦啦的雨聲,而那些模糊的商販還在照常經(jīng)營,該干嘛干嘛時,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看向世界,世界也看向她,雨中升起云,又或是云中下著雨。
云之巔,是萬佛頂。
萬佛頂上,珊瑚的紅光照亮了天地。紅光之中,一個白衣人,面容樸素,雙手似乎還有些畸形,伸出一只手撫摸情人一樣撫摸著面前的劍,他說:“二級……”
他話沒說完,張?zhí)柹砗蠛鋈挥腥藳_著紅光中心大叫,她回過頭看到一個樸素衣衫,卻帶著銀冠,嶄新的寶藍(lán)色發(fā)帶隨風(fēng)飛揚的男子,她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這個人是誰,雖然她只是清古鎮(zhèn)的一個小小捕快張?zhí)柖选?br/> 康遠(yuǎn)聲在大雨中沖前方大叫:“柳神英!妖王柳神英!全天下只有你一個人能阻止他了!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天下仙門,一半的人都在今天死了嗎?就這樣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