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山。
方圓百里不見人煙,處處山巒起伏,偏偏又草木稀少,一副荒廢蕭索的景象。
山坳之間多有豺狼野獸竄行,一旦到了夜間,更是狼嗥陣陣,即便再厲害的獵戶,也不愿意親身涉險其間。
在空桑山北麓,有一條延伸出去的山嶺,喚作野狗嶺。
在野狗嶺深處,又有一破敗不堪的道觀隱藏,道觀外的匾額歪歪扭扭般懸掛,隔著蜘蛛網(wǎng)還能辨認(rèn)出‘犬神觀’三字。
這日清晨。
初升的朝陽尚且擋在空桑山的東方,隱隱在山巔露出一點魚肚白。
噗!
噗!
兩道踉踉蹌蹌的身影自半倒塌的院墻翻過,落在滿是荒草的內(nèi)院。
“野狗,還不快點出來幫忙!”
喊話的這人,是一個瘦高男子,面貌消瘦,鷹鉤鼻小眼睛,眼中盡是駭人的兇光。
僅是片刻,無門的正殿內(nèi)響起一聲回應(yīng),帶著不耐煩和初醒的困倦。
“劉鎬,吵什么吵?不知道道爺正在清修么?呵~~~”
隨后,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披著一件破道袍,打著長長的呵欠,從殿內(nèi)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其模樣出奇的怪,眼皮下搭,鼻子突兀,嘴唇殷紅,一條長長的舌頭不時伸出口外。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人形惡狗。
“野狗,你費(fèi)什么話,快來搭把手,姜老三被人打傷了!”被喚作劉鎬的男子攙著另一人急喊。
被攙扶的中年人干干瘦瘦,陰鷙的面孔沒有一點兒血色,正是那從舞柳山莊逃走的姜老三。
走出的奇丑男子登時大驚,殘存的睡意盡去,忙不迭跑過來攙住姜老三的另一條胳膊,一起將他扶到正殿的墻角坐下。
“這是怎么回事?”
“嗨,別提了。這家伙點兒背,又碰到了那三個正道高手,逃得不夠快……”劉鎬甩了甩手臂,雙臂交叉去揉自己的肩膀。
“?。∷麄冇肿穪砹??”
奇丑男子大驚,抖手祭出了一根灰色獠牙,緊張地向四周瞭望。
劉鎬瞧著已成驚弓之鳥的同伴,沒好氣地擺擺手,示意對方稍安勿躁:“我話還沒說完呢,他們暫時被我甩掉了,不過這里也不能久留。”
“那還等什么,咱們這就走!”
“瞧你那點兒出息,不就是……算了,聽你的。焚香谷的那個小娘皮最擅長追蹤,咱們還是躲回古窟,上次姜老三提供的線索好像有眉目了?!?br/> 說罷,劉鎬和奇丑男子一起架起重傷的姜老三就往道觀外走。
“野狗,帶我去最近的山村,我……我需要血食……療傷?!北粩v起的姜老三雙眼緊閉,可還是翕動嘴唇,勉強(qiáng)擠出了一句話。
被喚作野狗的奇丑男子,目露一抹厭惡,與劉鎬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同時含糊應(yīng)承一聲。
“唔,好!”
話畢,三人身前光華閃過,一柄黃色飛劍、一根灰色獠牙自動出現(xiàn)在兩人腳下,載著三人向空桑山深處疾馳而去。
三人離去才不過半個時辰。
犬神觀內(nèi)院中落下三人,若是杜必書在此,一定會認(rèn)出三人的身份。
當(dāng)先作僧人打扮的正是天音寺法相,其余兩人則是焚香谷的李洵和燕虹。
四年前,三人在舞柳山莊追丟了吸血鬼姜老三,此后一直在尋找這個魔道兇人的下落。
可誰想到,滑溜的姜老三交游甚廣,連番找來魔道好友助戰(zhàn),甚至還故意戕害小宗小派的正道修士挑釁。
這一番較量,轉(zhuǎn)眼就持續(xù)了四年多。
中途雖有短暫的停歇,但一直未逮住罪魁禍?zhǔn)住?br/> 在道觀分頭搜索了一陣兒,法相三人又匯集在一處。
燕虹一指墻邊的零星血跡:“法相師兄,這里有姜老三的血跡,還未干透。剛剛確認(rèn)過,他們逃去了南邊。”
“哦?燕虹施主的‘焚血尋蹤‘’確實厲害,要是早兩年煉成,咱們也不必這般辛苦?!狈ㄏ嗪鲜艘宦暦鹛?。
“南方是萬蝠古窟,他們應(yīng)該逃到了那里!”燕虹微微一笑,手指遠(yuǎn)處高大的空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