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揉著臉,不配合地反問道,“我要說我不怕,你信嗎?”
“陶然,”顧淮云沉默片刻后,沙啞地開腔道,“這件事應(yīng)該是我連累你才對。”
“采舍酒店故意為難你們,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陶然頓時無言,在男人的注視下,被人無緣無故刁難的委屈在她的胸腔里不停地發(fā)酵、膨脹起來。
“我不想事事都依賴人,現(xiàn)在服裝廠在我手里,我就要學(xué)著管理起來。很多人都是穿著我們生產(chǎn)的校服度過他們的小學(xué)和中學(xué),他們可能不認(rèn)識企鵝服裝廠,但是給他們做衣服是我們的使命。我想做出更多的衣服給更多的人穿。就是沒想到這么難……”
在他面前,陶然從未坦白過這些異想天開的想法。不僅是他,她對誰都沒說過。
她活到現(xiàn)在,平凡又平庸,沒做成一件可拿得出手的事,所以她不想說。
等她把企鵝服裝廠拉起來的那一天,她也許會告訴別人自己的這個想法,這樣才不被別人恥笑。
但在他面前,陶然不知道為什么就想一吐為快,跟他吐一吐不自量力的人生目標(biāo)。
男人笑了,笑容像一點墨滴入清水中,慢慢暈染開。陶然暗嘆自己沉不住氣,讓人看笑話。男人卻對她說,“你有這個目標(biāo)很好,我相信你可以做到?!?br/> 敷衍。
一點也不真誠。
陶然翹起下巴,故作老氣橫秋的姿態(tài),“你要相信自己的相信,等我做大做強了,你就有底氣出去跟別人說你老婆是企鵝的老板,做衣服最厲害?!?br/> “嗯,”顧淮云一本正經(jīng)地附和她,“我逢人就說我老婆做衣服厲害,吹牛逼更厲害?!?br/> “……”
辯不過,陶然直接上手,一拳擂中顧淮云的肩頭,咬牙切齒,“你一天不損我是不是就不舒服?”
顧淮云縮著肩膀,隱隱地笑。笑完他又想起另一件事,“你怎么想到給我發(fā)定位?”
當(dāng)時她發(fā)的時候沒想那么多,可是有時候越是下意識做的事,就越可疑。
是了,那么多人擔(dān)心她的安危,她怎么就偏偏選擇了他?
陶然的眼神飄忽,閃躲著男人固執(zhí)的目光,抬杠似的,“不然發(fā)給我媽和仲叔嗎?他們年紀(jì)那么大了,幫不上忙,只會讓他們白白擔(dān)心?!?br/> 顧淮云沒那么好糊弄,緊追不舍,“那怎么不給阿銘,還有你那個閨蜜發(fā)?”
陶然垂下頭,耳根燒著了一樣燙,“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手機一直沒信號,電量又快沒了,貴哥也沒有車載充電器。我要是給顧世子和翹翹發(fā)的話,他們肯定也會想方設(shè)法來找我。但朋友不是這么做的,在我這里,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他們。他們沒有義務(wù)為我做那么多。”
陶然抬頭飛快地瞥一眼床上的男人,“如果非要欠別人的話,我就只能選擇欠你的了。這些我全都會記著的,以后你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我絕無二話?!?br/> “顧先生,”陶然的神情變得哀傷,消沉道,“你遇到我不知道是你的不幸還是我太幸運,其實我一直想還你的,可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為你做……”
“沒有,你給了我很多……”顧淮云喃喃自語,“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嗯?”陶然沉浸在自己內(nèi)疚又自責(zé)的情緒里,沒有聽清男人嘶啞的嗓音,“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