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海泉鎮(zhèn)幾乎還是個封閉的小鎮(zhèn),大半數的人還是靠刨土地過活的,對外來的消息好奇又敬畏,更是有著一種“外面的都是好”的錯誤觀念,像張秀娥帶來的這種被她稱為“辛苦拉來的項目”、“別的地方都沒份兒”的所謂“快速投資”、“快速分紅”等同于天上掉餡餅的東西,無疑給予這群剛擺脫貧困沒多久的人帶來巨大的誘惑。
不管是因為窮怕了還是貪心惹的,張秀娥成功了,被她命名為“農村婦女專項投資合作協(xié)會”的東西,由原來的無人問津到有一個人購入所謂的“股份”到兩個人,到一部分人,當這群人收到第一次的高額“分紅”時,所有人沸騰了。
張秀娥布局高明,最開始拉進來的就是海泉鎮(zhèn)的婦聯(lián)主席陳麗萍,作為協(xié)會的名譽顧問,暗地里自己出資為陳麗萍購入股份,給協(xié)會請來的這個后臺所發(fā)揮的力量不言而喻,之后她又開始鼓吹政府機關以及企業(yè)的職工或者家屬。之后她才慢慢滲透到了各個村里,村里的那些婦女們見干部們都參會了,心底的那么一點猶疑早就拋之腦后,為了巨大的利益,婦女們開始一個一個搶著入會,協(xié)會的力量很快壯大了起來。
但一個海泉鎮(zhèn)就那么小,何況還只是待發(fā)展的階段,有錢也是有程度的,會員越來越多,錢明顯不夠分了,這種非法集資的所謂“分紅”不過就是發(fā)展下線,從下線上交的入會費里產生罷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投資,最高層是獲益最大的,越新入會的總是最吃虧的那一方,當不能再發(fā)展會員時,整個資金鏈就會崩潰。
察覺到不妙時,張秀娥連丈夫和孩子都拋下卷款私逃了,等參股過的婦女們回過神來,家里的錢早就掏得一干二凈,不少家庭幾近家破人亡。
后來陳麗萍及其丈夫海泉鎮(zhèn)鎮(zhèn)長姚江河被革職查辦,海泉鎮(zhèn)的政府及機關單位進行了一次大洗牌,花費了幾年時間才恢復了元氣,終于進入了發(fā)展階段。
魏芳禾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陸朝朝永遠想不通聰慧而又明理的母親怎么會陷進去,到了后來根本就是著火入魔,為著那份虛無的“股份”投光了自己積攢的私房錢,甚至不惜瞞著家人出去借錢,妄想著拿到分紅后一一歸還,賺錢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事情敗露后,魏芳禾一下子老了十歲,陸君弛也被領導警告了一番,但他什么也沒對家里說,調出了檔案室的清閑工作而去當一個電工,只因為電工會有工作提成。
而陸家長子陸暮陽,也告別了對他極為看好準備提攜他的上司,辭去了工作,出去找了一份工資更高但更苦更累的工作。
在這場風波里,陸朝朝或許是唯一一個不被波及到的,她天真又無知地度過了初中,到了師專,等到她明白的時候,面對父母蒼老的模樣和已經三十二歲卻還是孑然一身的哥哥時,她卻只能用更輕快的心態(tài)讓他們不為自己繼續(xù)擔心。
“前世”她對此無能為力,但現(xiàn)在,她重生了,一切還來得及!
不僅是為媽媽,更是為那些無辜的受害者!
陸朝朝暗暗下定決心,她記得那時在這件大事暴露后,海泉鎮(zhèn)進行了一次嚴厲的打擊活動,而鎮(zhèn)一中為響應活動精神,在校內舉行了圖片展以及征文競賽等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