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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重生之君臨天下 第九十八章 奇遇

第98章奇遇
  
  伍次友初交癡心女
  青猴兒尋釁遇恩人
  送走黃宗羲等人,伍次友仍立在河岸上,遠(yuǎn)眺孤帆碧波,茫茫蒼蒼,不禁慨然長嘆:人間聚散竟如此無常!正想到傷心處,同來送行的李雨良忽然笑道:“伍大哥,我來安慶投親不著,也沒了去路,大哥你打算哪里去呢?”
  “我嘛,我本打算回?fù)P州去家里看看。據(jù)光地說,家父在外游歷未歸,身子骨又好,倒也不必急著回去了,還想在北方待些日子?!蔽榇斡殉烈鞯溃澳慵热煌队H不著,何妨結(jié)伴同游?這里離兗州府不遠(yuǎn),同去孔圣人家參拜一番如何?你若想到北京做事,我的朋友很多,薦了去,幾年就出息了?!?br/>  “那敢情好?!庇炅济蜃靸盒πΓb遙指著遠(yuǎn)處一座大廟道:“那邊像是過廟會,咱們在客店里悶了幾天,一同散散心去吧?”伍次友抬頭看天色,已是巳時時分,便點頭笑道:“這河邊雪都融化了,沒什么看頭,逛逛廟會也好,就便兒在那里用點飯,過了午再回店。”說著二人下了官道,逕向西來,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黑鴉鴉的一片人群。
  “伍大哥,”李雨良一邊走,一邊頑皮地踢著路上的小石頭,忽然問道:“你這么好的才學(xué),又當(dāng)過皇帝的師傅,怎么不留在京城做官,到處跑著玩?”
  見到雨良這一身稚氣,伍次友不禁一笑,說道:“你可知道許由洗耳、陶潛避世的故事嗎?古代這樣的事多著呢?!?br/>  雨良像又想起了什么,俏皮地問:“你沒有家室妻子嗎?”
  “沒有?!蔽榇斡焉畛恋哪抗膺b視遠(yuǎn)方,“不過,也可說是有過的?!?br/>  “那怎么會?”
  “會的?!蔽榇斡驯凰@一問,心中隱隱作疼,臉上像掛了一層霜,冷冰冰說道:“形交而異夢同床,不若神交而遠(yuǎn)隔關(guān)山?!?br/>  “哦!”雨良忽然拍手笑道,“哦,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伍次友站住了腳,黑得發(fā)亮的瞳仁盯著這個年輕伙伴問道。
  “一定是青梅竹馬之好!”雨良道,“可惜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兩個私下訂了終身,一個不娶,一個不嫁──可是的么?”
  這些話聽著太刺心了,伍次友眼中一下子汪滿了淚水,只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很標(biāo)致嗎?”雨良低著頭思索著又問。
  “她不難看,卻也不是絕色佳人?!蔽榇斡研睦餆┰?,不想再沿這個話題說下去,便道:“這里邊的事一言難盡──我們且逛廟會吧?!?br/>  大廟里祭的非圣、非佛、非道也非神,更不是關(guān)圣君、岳武穆,而是鐘三郎大仙。這個仙家,伍次友一路上聽說過幾次,究竟出在何典,就連伍次友這樣博學(xué)多才的人也一時尋思不來,只覺它的教眾夜聚明散,有些鬼祟,便在給康熙奏折里寫明了。當(dāng)伍次友背著手在廟前仔細(xì)看時,才知道這里原來是一座破敗了的山陜會館,臨時改為廟,新?lián)Q的黑漆大匾上寫道:
  福祐一方
  兩邊還有一副新寫的楹聯(lián),一筆極漂亮的楷書,寫得卻頗有情致:
  結(jié)什么仇?造什么孽?害什么身家性命?饒你顛倒衣裳,此日自夸權(quán)在手。
  貪盡了利,占盡了名,喪盡了天理良心??此麢M行道路,一朝也有雨淋頭!
  下款為一行細(xì)字:
  中憲大夫知兗州府賜進士出身鄭春友恭題
  康熙九年正月谷旦
  伍次友苦笑著搖搖頭,不再進廟,扯了雨良踅到廟東來。李雨良卻不在乎這些,一邊走一邊說:“這里真熱鬧,三十六行齊全了,竟比我們陜南家鄉(xiāng)廟會的人還要多出幾倍!”
  伍次友笑而不答,忽然指著一堆人道:“那邊生藥鋪出謎語呢,咱們何不去湊個熱鬧,弄兩瓶蘇合香酒來吃?”雨良笑道:“若輸了就得買他的甘草、二花茶,大冷天的,我們抱一大堆涼茶回去,那才叫笑話呢!”伍次友笑道:“跟我來,哪里就輸了呢?”說著,二人便擠了過來,抬頭看時,一面水牌上寫著:
  荷塘缺水萬物齊眠昭君出塞
  詩書長伴故土鄉(xiāng)情破鏡重圓
  三省吾身仙樂繚繞并蒂之蓮
  節(jié)操婦人金菊遍野發(fā)如墨染
  項羽策馬群芳之冠愚公移山
  另外幾面水牌上,密密麻麻寫的也是謎語。
  伍次友略一沉吟,便勾了“昭君出塞、詩書長伴、三省吾身”和“愚公移山”四味,對伙計說道:“‘昭君出塞’是‘王不留行’;‘詩書長伴’是‘蕓香草’……”店伙計聽他猜中,就遞出兩瓶蘇合香酒來。伍次友繼續(xù)猜道:“……‘三省吾身’乃是‘防己’;‘愚公移山’是‘遠(yuǎn)志’。”
  他一口氣都猜中了,伙計只好又拿出兩瓶來,笑道:“若都像先生這樣,小店半日就得關(guān)門了!”伍次友聽他話中的意思有乞情的味道,轉(zhuǎn)臉對雨良笑道:“得了彩頭就成,這兩瓶也夠我兄弟午間下飯的了,余下的算我們賞了他藥店罷……”
  正說笑間,便聽附近人聲哄鬧,一片嚷嚷聲:“打,打!”又夾著小孩子的哭罵聲。伍次友回轉(zhuǎn)身看時,一個十三四歲蓬頭垢面的毛頭小子從人堆里擠出來,雙手捧一張蔥油餅狠撕猛咬,后頭一個瘦長個子像個搟面杖似的,揮著通火棍喝罵著追趕……
  “老冤家了!”藥店伙計見伍次友詫異,便解說道:“可憐這孩子,爹叫這家鋪子的掌柜鄭春朋逼債逼死了,又把他娘賣到了廣東。如今鄭老板兄弟放了知府,鄭老板又是這里鐘三郎會上的大香頭,勢力越發(fā)大得嚇人。偏這孩子也頑皮性拗,不隔幾日就要到他鋪子門上埋汰一番?!闭f著嘆口氣,“他又不肯遠(yuǎn)走高飛,早晚得死到鄭老板店門前……”
  伍次友正聽得發(fā)怔,一回頭不見了李雨良,折轉(zhuǎn)身一看,雨良已擠進了人群,擋住了那個“搟面杖”。他顧不得和伙計說話,一手握一瓶酒,便匆匆趕了過來。
  “他是個孩子。”雨良一邊彎腰拽起那個毛頭小子,一邊轉(zhuǎn)臉對“搟面杖”說道:“這么下死手打,大人也吃不消,出了人命怎么辦?”人們原來只站成一圈,遠(yuǎn)遠(yuǎn)地看打架,此時見有人出來抱不平,圍上來的更多了。伍次友好容易才擠到跟前,把孩子拉到自己跟前,笑著勸那“搟面杖”:“他能吃你多少東西,就打得這樣?殺人不過頭落地,也不能太過分嘛!”正說話間,不防懷中那小子,身子一溜滑了出去,一縱身用頭猛抵過去,正撞在“搟面杖”肚皮上,竟把他撞了個仰面朝天。毛頭小子嘴里嚼著油餅“呸”的一口又唾了“搟面杖”一身,口中罵道:“你小爺青猴兒是打不死的,青猴兒活著一天,你老鄭家就甭想在這里安生了!”
  “搟面杖”大怒,一翻身起來,舉起那根火棍便往青猴兒身上砸去,青猴兒大叫一聲:“媽呀!”一個嘴啃泥趴在地下,起來時滿臉是血,跳著腳大哭大罵:“我操你黃老四八輩祖宗!你他媽的屄賣給了鄭春朋?你是鄭家拖油瓶的兒?你打、你打!打不死你小爺,小爺就是鄭春朋的爺……”臟的、粗的、葷的、素的一齊往外端,周圍的人聽得一陣陣哄笑。
  “我叫你嘴硬!”“搟面杖”冷笑一聲一棍又打了過來,卻被李雨良一把攥住,冷冷說道:“你不能再打了!”
  “做什么不能?”黃老四咬著牙道:“你過去!打死這個頑皮畜牲,只當(dāng)打死一條狗!”說著便抽火棍,哪知道掙了兩掙,鐵火棍像在雨良手里生了根一樣,再也拽不動,頓時臉脹得通紅。
  “我說你不能打,你就不能打!”雨良嘻嘻笑道:“我就不信他連狗都不如。你能有多貴重?你不就是個下三賴的跑堂伙計嗎?”說著順手一送,黃老四踉踉蹌蹌退了五六步才站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