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山峰。
峭壁。山洞。
山洞內(nèi)的兩人尚在爭吵,忽然雙雙噤聲,抬頭張望,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劍光,劃過山峰而去。
如同一道流星,直奔莽莽的群山深處。
“卜易!”
“真的是他?”
“雖未看清,應(yīng)該是他!”
“我說如何,他果然追來了。”
“我的猜測也不錯呀,他并未料到你我躲在此處?!?br/> “你比他更為精明!”
“他是筑基高人,豈敢相提并論?!?br/> “哦,你能想到的,他會想不到?”
兩人看著劍光遠(yuǎn)去,仍不住又爭執(zhí)起來。
白芷不由分說道:“事不宜遲,速速離去!”
既然獲知卜易的動向,及時找個地方躲起來,也不失為當(dāng)機(jī)立斷的明智之舉。
于野知道爭執(zhí)下去徒勞無益,便跟著離開了山洞。順著窄窄的石棱繞過山峰,便是來時的山嶺。白芷走在前頭,誰料她剛剛走到山嶺之上,又連連擺手示意,并急急忙忙退了回來。
山嶺之下,多了三道人影,正是之前所見到了三位蘄州修士,竟然從虎跳峽追到了此處。
而山嶺之上,無處藏身。
誰尚未退回到山洞中,狀況又起。
已經(jīng)遠(yuǎn)去的劍光,突然又飛了回來。夜空之下,流星般的劍光是那樣的耀眼奪目,也是那樣的令人膽寒。
而兩人站在窄窄的山棱之上,如同懸掛在峭壁之上,彼此面面相覷,心緒或有不同,而尷尬絕望的神情一般無二。
“人在此處——”
“正是那小子殺了權(quán)厲?!?br/> “哼,接著逃啊,有本事逃上天去……”
三位中年男子站在山嶺的一側(cè),稍稍探出身子,便能看到白芷與于野。彼此相隔僅有十余丈,可謂是近在咫尺。而一方肆意叫囂,另一方卻掛在峭壁之上,不僅無處躲避,也逃無可逃,更沒本事上天。
不過,天上卻有人踏劍而來。
“唉,是我慮事不周。”
許是過于絕望,白芷暗暗自責(zé)。
“此時怪你有用么?”
只聽于野嘀咕了一聲,他雖然臉色發(fā)苦,卻濃眉倒豎,嘴角帶著冷笑,滿不在乎的樣子。
“或許,應(yīng)該聽你一回……”
“你乃道門弟子,玄黃山之主,為何聽從于我呢?”
“你……”
事已至此,白芷索性放聲道:“你何必這般尖酸刻薄呢,凡事有意外,禍福天注定,我陪你去死便是!”
“哎,話說清楚了,是那個家伙要?dú)⒛?,不是我害你啊!?br/> 于野也沒有顧忌,嚷嚷道:“我是看明白了,意外不過人為,天災(zāi)也是人禍。倘若沒有鼠狼之輩橫行,這世道何至于混亂如此!”
“呵呵,說得好!”
一道劍光由遠(yuǎn)而近,倏然停轉(zhuǎn)。十余丈外的半空中,一位精瘦的中年男子踏劍而立。他笑著夸贊了一聲,與山嶺上的三位修士微微頷首,又看向峭壁上的兩個年輕人,接著說道:“原來是白芷道友,換了裝束,愈發(fā)的秀美動人了!”
此時,一人踏劍懸空,居高臨下,三人堵住山嶺,也堵死了退路。無論彼此,皆虎視眈眈、肆無忌憚。
此刻,虎狼環(huán)飼之下的峭壁之上,兩個年輕人猶如走投無路的獵物,在瑟瑟發(fā)抖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卜易……前輩!”
朦朧的夜色下,白芷的胸口微微起伏。她盯著十余丈外的踏劍男子,稍作遲疑,揚(yáng)聲道:“你為何殺我?guī)煾?,殘害我同門弟子?”
“洪姑壽元耗盡而亡,與我無關(guān)。你的同門尋釁他人,死傷在所難免。何況白芷道友至今安然無恙,表明卜某對于玄黃山并無惡意。”
來人正是卜易,他拈須說道:“白芷道友稍安勿躁,今晚我不會殺你,我要?dú)⒌氖悄莻€小子!”
“他是我?guī)煹堋?br/> 白芷見到仇人,本該怒聲叱呵,卻被對方三言兩語洗脫了干系,使得身陷絕境中的她一時難以辯駁。即便她想要袒護(hù)于野,也使得她的話語聲頗顯無力。
“呵呵,玄黃山道門也有人修煉劍氣?”
卜易笑著反問道,又說:“據(jù)我所知,大澤的八家道門,無人懂得劍氣之術(shù)。而今晚的權(quán)厲卻死在劍氣之下,殺他之人正是那個小子,于野!”
最后一句,他直呼其名。
“小子,我倒是要好好看你!”
卜易看向白芷身旁的年輕人,道:“玄黃山,你在我眼前逃脫。北齊山,你殺了甘松,再次逃匿無蹤。隨后你卻出現(xiàn)在北齊鎮(zhèn)、鵲靈山、鹿鳴山,相繼殺我蘄州同道與江湖人士。接著你又出現(xiàn)在星原谷,靈蛟谷,再次殺了我三位道友。這才短短幾個月啊,你的足跡竟然遍布各地,行程萬里,殺人無數(shù),還闖出了奪命小子的赫赫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