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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雷都頭一聽這話,紫棠色面皮瞬間變得慘白,顯是氣到極點了。
想他在這鄆城縣里當(dāng)差行走這許多年,黑白兩道有誰敢當(dāng)面忤逆于他?且說白道上新來的知縣相公時文彬,要差遣他去做什么勾當(dāng),都是和顏悅色,客客氣氣的。即便是那知縣治下屢屢叫梁山賊寇侵?jǐn)_,有火也只敢往下面衙役們身上發(fā)去,哪里曾觸過自己霉頭?更別提本縣**里頭一號人物晁蓋了,縱使是此人見了自己,哪次不是稱兄道弟的,雙手乖乖將那銀錢奉上,自己假意推辭時他還憤憤有詞兀自生氣哩!
現(xiàn)在倒好,不知哪里冒出來一個討野火書生,竟吃了熊心豹子膽要觸你雷爺?shù)幕鸨?,在自己面前充大頭不說,居然還大模大樣說甚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直叫從沒受過這般腌臜氣的他此時肺都快氣炸了。
只見這位雷都頭此時仰起頭,閉上眼,強行平靜著自己的心態(tài)。且不住的在心里告誡自己道:雷橫啊雷橫,你也是這鄆城縣里第一流的人物,怎能被一個大言不慚的窮酸書生說了幾句,就此失了體統(tǒng)?想你跟宋押司相交這么些年,怎么就學(xué)不會他那一份淡定從容呢!自己不就是因為心火太重,愛發(fā)脾氣,所以才不得朱仝那般被宋押司看重嗎?
冷靜,千萬要冷靜!知縣相公不是要毛賊充數(shù)嗎?這不正好有幾個!只當(dāng)是拒捕頑抗被殺死的,值得甚么?有這幾條人命交差,不也省的自己天天往鄉(xiāng)下跑斷腿嗎!
只是即便轉(zhuǎn)眼間將身前這些人正法了,那也必須像蘇學(xué)士說的那般,談笑間叫強虜灰飛煙滅,啊呸,什么強虜,只是幾個蟊賊而已!現(xiàn)在自己氣成這個樣子算甚么回事!莫不又叫手下這些碎嘴們回去嚼嘴皮?
還真是心有靈犀,這雷橫一想到手下這些公人,不想這些人也正指著他,一見雷都頭這個模樣,這些人立馬就讀懂了他的心思,互相使了使眼色,便見他們回坐頭取槍的取槍,拿刀的拿刀,還有兩個輕車熟路般的守住門口,這時便開始清場了。
原本其他客人見了這個形勢,早就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欲先走了,只是看著這些兇神惡煞的捕役,誰敢亂動?現(xiàn)下得了他們的驅(qū)趕,這些客人如蒙大赦,急急忙忙連滾帶爬的奔出門去。
那雷橫平心定氣了一陣,自覺恢復(fù)得算是有個樣子了,閉著眼對這桌將死之人道:“你……”
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方才那個書生打斷,只聽他道:“教頭,京城開封府里的公人,比我這縣里如何?”
這時一個老者的聲音傳來,說道:“都是一般的敲骨吸髓,只是還有些遮掩,手段也高明一些,不似貴縣這般簡單粗暴!”
那書生道了聲“慚愧”,解釋道:“小地方的捕役,不比天子腳下,基本沒見過什么世面,故而連敲詐勒索都玩不出什么藝術(shù)感來,倒叫教頭見笑了!”說完放下微笑不語的老者,這書生又朝另一人問道:“教授,我朝對吏人貪贓枉法、強取豪奪、寡廉鮮恥、滋擾百姓有甚么懲處的法子?”
又聽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回道:“昧者以胥吏為耳目,怠者以胥吏為精神,貪者以胥吏為鷹犬,上梁不正下梁自歪,也不消說得,自是判罪,杖脊或者刺配外地州軍!”
只聽那書生笑了一聲,卻又問道:“教師,對付膂力(腰力)過人者,有甚好方法?”
只見那個面帶金盔的漢子想了想,道:“無非粘、纏二訣,叫他施展不開!”
“夠了?。?!”
忽聽平地之中乍起驚雷一般的怒喝聲,只見那怒不可遏的都頭早已是咬牙切齒,怒眼圓睜,若是他心中的怒火能通過眼睛釋放出來,只怕這座新起的酒樓早就化為灰燼矣。
到了此時,那都頭早被激得方寸大亂,再加上酒意涌上,當(dāng)下也顧不得甚么養(yǎng)氣靜心的鬼話,伸手便去抽刀,并不忘義正言辭道:“奉知縣相公均旨,緝拿縣中蟊賊,如遇抵抗,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