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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倫見說朝那漢望去時,只見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漆刷。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fēng)。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云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監(jiān)座上。如同天上降魔王,真是人間太歲神。
那武松聞言怒氣沖天,雙拳都快捏出血來,兀自忍耐著。
說來可憐可嘆,想他在家鄉(xiāng)打死了人,無處可依,千辛萬苦從清河縣逃到滄州柴大官人莊上來。只因他背井離鄉(xiāng),心中擔(dān)憂哥哥大郎在家被人欺負,又想著自己命蹇背了該死的官司,故而一直心事重重,面色不豫。他年紀(jì)輕輕,心高性直,說話做事難免有些過沖,只是柴進這莊上住著的一些人也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一言不合兩廂便干起來,說到干架,這些人哪里是武松的對手,結(jié)果都叫武松打怕了。只是這些人也不成器,打不贏便去莊主那里告狀,一人來告柴進笑之,兩人來告柴進又笑,三人來告柴進就笑不出來了。雖然他也不去說武松,但是心中漸漸對他有了看法,導(dǎo)致后來也不去問他也不去看他,盡管依然酒飯不缺,但武松這等精細人如何瞧不出柴進對自己敬而遠之的心思來?只恨無處容身,只把身子胡亂塞在此處。
“怎么?現(xiàn)在認慫了?武松我還告訴你,晚了!你這山東來的孬種,有種就上前來揍老爺們,沒種就叫老爺們打你一頓出氣!”這時只聽那幾人又嚷道,他們抱著挨一頓打再去柴進面前告狀好趕走武松的心思,故而一味只想激怒他。
“二郎是清河縣人氏,那清河縣乃是恩州首縣,恩州又屬河北東路,你們幾個小廝先弄弄清楚再出來現(xiàn)眼好了!至于你這廝們口出穢言,敢對山東人不敬,各人自己掌嘴,我不喊停不準(zhǔn)停!”只聽王倫抱著胸冷冷道。武松見這軍官一口道出自己來歷,心里暗暗吃驚,只顧盯著王倫看。
那三五個大漢聞言回頭看時,只見三四十個官軍站在身后,不知為何各個對他們都是怒目而視。只是這幾人心里有著依仗,倒也不怕,指著王倫這邊道:“看你這廝們?nèi)四9窐拥?,還不是配軍一個!?須不知這里是甚么地方,那趙官家入門也要下馬,何況你們!看甚么看,帶金印的!”
林沖好修養(yǎng),想著柴進對他的大恩,也不跟這班人計較,卻不知正惹惱了旁邊一位紅眼大漢,只聽他吼道:“你們這廝沒聽到我哥哥的話???”
那幾個撩撥武松的漢子見狀,都是放聲大笑,噴道:“叫我們自己掌嘴?怕那人還在娘胎里罷!你這哪里來的呆鳥,敢管老爺們的事,一邊……”話還沒說完,只見鄧飛已經(jīng)沖了出去,一個重手便朝那說話的漢子臉上扇去,只見那漢頓時被打了個趔趄。那漢極其難以相信的捂著臉道:“你敢在柴大官人莊上打我?!”鄧飛怒急,吼道:“就是在金鑾殿上一般扇你!”說完,沖上去接著按住那人便打。
看看打了一回,鄧飛住了手,又起身朝旁邊這些漢子走來,這些人見狀一驚,雖說他們幾個原本是攛掇好過來挨武松打的,卻哪里甘心挨這來歷不明的軍漢們白打,都急忙還手,可他們哪里是鄧飛的對手,眼見這條紅眼漢子太過兇猛,這幾個都忍不住大喊道:“造反了造反了,官軍造反了,老都管恁老人家快出來啊……”武松直到此時,才明白原來是柴進府上的老都管在后面給這些人撐腰。
鄧飛按著這幾個鳥人打了一回,見哥哥也沒出言阻止,手上越是使勁,忽聞一個老者聲音乍起道:“住手!”
眾人都回頭去看時,只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都管匆匆?guī)е迨畟€漢子趕了出來,見了王倫等人先拱了拱手,然后質(zhì)問道:“各位是哪里來的,怎地如此無禮!須不知此地是何去處?!”
不等這邊答話,老都管身后兩個漢子幫腔道:“哪里來的賊配軍,敢在這里大鬧,大伙兒都出來,叫他見識見識柴府的威風(fēng)!”這兩人喊完,只見四面八方不知涌出多少人來,團團將王倫他們?nèi)膫€人圍在中心,直把一直忍著沒動手的武松也逼了過來。
王倫見狀在心中輕蔑一笑,也不搭理他們,只是對剛過來的武松道:“武二郎大名,小可也是早有耳聞,今日一見,甚慰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