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月站起來,看著她。唇角微微一動,道:“我?guī)煾翟谀睦??我要去問清楚?!?br/> 女皇疑惑道:“怎么你還是不信?朕有朕的無奈,你別怨朕。以后,朕會好好補償你的?!?br/> 她眼角有許多血絲,又一字一句道:“我?guī)煾翟谀睦铮俊?br/> 女皇,抬首瞧著她道:“乾元殿后的沉月樓,我讓人帶你過去。”
堇月轉身便要出去:“不用了,我能夠自己走。我自己一個人走,很多年了?!?br/> 袁宣峻與巽恬正在研究著沙盤之上的王城與幽州的邊境,盤算著如何借助地利之勢應對戰(zhàn)爭。以至于堇月站了朱紅的大門上時,他二人也未瞧見。
“師傅,我有事情要問你。”
袁宣峻聽到堇月的聲音,對著巽恬道:“你先出去等為師,一會你再過來?!?br/> 巽恬出去順道將門扣上了,堇月與之相處多年。突然從他的眼神里明白過來,自己可能才是最后知道一切的。
她一步步的走過去,覺得心底十分苦悶。一掌擊開了窗戶,正下落的夕陽昏黃的光灑進來。折射在她滴落下的淚里,透出七彩的光,她有種自己又一次被拋棄的感覺。
“師傅啊,陛下說我是她的孩子。我的名字是您取的,病是您治的,連這里也是你帶我來的。我想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
袁宣峻取了一方手帕給她抹去眼角的淚水,看著她的委屈,安慰道:“堇月,你不想找到你的親人么?現(xiàn)在能夠相認,不是應該感到高興么?”
她委屈的坐在凳子上,環(huán)抱著雙手,以一種防備的狀態(tài)保護著自己:“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br/> 袁宣峻走到她身側,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給她力量。剛尋到她時,她就是現(xiàn)在這樣,弱小如受傷的獸類,眼里全是驚懼:“你有怨恨么?還是陌生?”
她搖搖頭,才明白自己是在恐懼,恐懼什么呢?她并不清楚。
“師傅啊,我活到現(xiàn)在的這些年,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親人。他們從未出現(xiàn),從未給過我半點溫暖和照顧,有或者沒有對于我來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您既然知道她是我的母親,才會給我這個名字這個姓氏,才會照顧我這么久?對不對?!?br/> 他蹲下身去,與她對視著,告訴她:“師傅待你如骨肉,是因為你是我最心疼的徒兒。與誰的孩子沒有關系。”
堇月這般問,其實是來自于心底的自卑與長久潛伏著的恐懼。她又問:“為什么她現(xiàn)在要告訴我這些呢?師傅,不告訴我,咱們一家人,不是生活的很好么?”
他握著她的手,不去講任何道理。只是道:“孩子,你母親肩上負擔著很多人的生命。你們都是同樣善良的人,她這次回去很遠的地方。也許,也許不會活著回來?,F(xiàn)在告訴你,是不想留下你與她的遺憾?!?br/> 她愁眉冷道:“那不告訴我,我是沒有遺憾的。這樣,我怎么能好受呢?”
袁宣峻道:“孩子,你的母親有告訴你真相的權利。你知道后,無論怨恨也好,悲傷也罷,她都會接受。即使你不認她,但是知道自己在這世界上不是孤獨一人,還有親人,無論以后怎樣,都不至于過于孤獨。”
她側目看著窗外的太陽,呈現(xiàn)深紅色的樣子,一點點的沉下去。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