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只需喝酒喝得痛快,便是你我最大來意。酒后各分東西,彼此也未必掛念,名字大抵是個記號,憶之何幸,失之何傷?”孫元英依然沉浸在自己略有些悲愁的情緒里,當然不會報出孫元英本名,若是說出孫元英三個字,天知道這位仁兄會不會冒著大雨狼狽而逃?畢竟大夏京都紈绔之名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世間浮萍本無名,游戲人間君莫問!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中年人念了一遍,不禁聳然動容?!昂镁洌斦媸呛镁?!沒想到小兄弟年紀如此之輕,卻出口成章,便算是飽學之士也未必能及,在下失禮了。”說著看著孫元英,笑得很是暢快:“小兄弟言之有理,是我世俗了,愿再罰一杯!”
孫元英急忙止?。骸澳阕笠槐乙槐?,我可還一杯沒下肚呢,不會就是為了找個由頭多喝我的酒吧?”
那人一怔,朗聲大笑,一飲而盡,抹了抹嘴道:“此酒雖無名,但也算是上好的酒了,有勁,辛辣,這才是男兒漢所喝的酒!不錯不錯,為了此酒,就算是找個名目,也要多喝一杯的?!?br/> “這酒?也算好酒?”孫元英嗤之以鼻,“我說兄臺,只怕是你沒有喝過什么好酒?像這樣的酒,只不過是偶爾碰上了,更沒別的酒選擇,才喝一點而已,若是這酒都算得上是好酒,那么天底下的好酒豈不是太多了?”
那人眼睛一亮,道:“劉老三這酒店雖說是不大,但這酒在大夏京城卻是大大有名,好酒者無不神往,今日若不是下雨,此間早已高朋滿座!也因為如此,今日才能得以痛飲此酒。正是你我的運氣!要知道劉老三每天只賣二十壇酒,午市十壇,晚市十壇,當真是多一壇也不肯賣的!小兄弟這話若是讓劉老三聽到,只怕是不會與你善罷甘休的?!?br/> “哈哈哈……你這人不錯,在我這么郁悶的時候,竟然能把我逗笑了!”孫元英本不想笑,但此刻卻覺得有些壓抑不?。骸罢媸翘眯α耍@樣的淡酒,竟也限量供應?本大爺以前喝過的最次的酒,只怕都要比這酒強過百倍!”
這話到不是吹牛,概因這酒充其量也只有不到二十度白酒度的程度,且酒質(zhì)略濁,對于飲慣了世間美酒的前世孫元英來說確實是劣酒,甚至對于任何一個現(xiàn)代人而言,都未必會喝,畢竟酒看起來有點渾濁,貌似真的有些不干凈!
那中年人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小兄弟,吾本觀你亦為雅士,怎可大放厥詞,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須知就算是天神宗酒庫之酒,……我也是喝過的,與此酒相比,不過是多了幾分華貴,卻少了幾分辛辣、后勁!更難以激起男兒心頭的熱血。就我看來,此酒已經(jīng)是非常難得的世間佳釀!小兄弟說以前喝過的最次的酒也強過此酒百倍,未免太過于傷人!”
“呵呵,哦?你不信嗎?”孫元英斜著眼睛看著他:“你不信就算了,我也沒有非讓你相信,哈哈哈……不過,喝酒!喝酒!哈哈哈,這位老兄,你知道什么是喝酒么?你懂得什么才能算作喝酒么?哈哈哈……”
中年人皺了皺眉,默然不語,心中已經(jīng)有些后悔不該過來。這小子也太邪了,別人好心來結交,居然一點不領情!而且還如此的出言不遜,即便是有些才華,也不過是個恃才傲物的狂生,難成大器!
孫元英哼了一聲,低沉的道:“真正的喝酒,喝的乃是心情!又或者是意境!并不說將酒灌進肚子里就算是喝了酒,那只能說是糟踐釀酒的糧食罷了!酒啊酒,酒啊酒,想不到這個世界,非但沒有好酒,而且也沒有什么人懂酒;更加沒有人會喝酒,更不要說什么品酒、賞酒!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可惜,天地茫茫,竟無一個飲者!為這天大的悲哀事,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