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天,簡單的喪事辦完,張影請的假已經(jīng)超期,便匆匆回縣城上班,以后什么三七、五七、百日、周年啥的,也不管了,就張小丑一死之后,禮賬上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能表明這家人在整個村里人心目中的位置了。
獨自寡居在家的春蘭,卻受到了最大的挑戰(zhàn),首先是憑她一個寡婦,再開小賣部的話,惹來的閑言碎語恐怕會更多,更是難以把守自己的褲腰帶;其次是當(dāng)她晚上獨睡的時候,眼前總是閃現(xiàn)張小丑的模樣,似乎要找他報仇??删蛧樍藗€夠嗆。
馬飛從這件事上,也看出李英姿確實是一個十分大度的女人,在處理事情上確實大方。就象她借給張影姑嫂的五萬塊錢,不僅沒提,還隨了二百塊的禮。這張小丑的喪事過后,春蘭要是卷起剩下的錢逃走,李英姿的五萬就白搭里面了。當(dāng)然,同樣如此想法的,還有一個李英姿,她也從春蘭的口中,打聽到馬飛在市醫(yī)院給她們姑嫂刷過去五十萬。
經(jīng)歷過生死的李英姿,更知道這種純樸而簡單的處事方式,才是大道至簡的自然而然,因此,她對馬飛又高看了幾眼,覺得甚至只能仰望了。
馬飛回到家,天還大亮,馬大保兩口子趕緊做飯。
不一會兒,馬大保被從廚房攆了出來,嘴里嘟囔著:“這死老婆子,事還挺多,不就是沒洗手嘛?!?br/>
馬飛見老爹手里還拿著煙袋鍋,便撕開了一條利群香煙,打開一包,抽出一支遞了過去:“爹,以后就吸這個,我定時給你買,別怕花錢。吸那個對身體危害大?!?br/>
馬大保拿著那支煙,端詳一陣:“你小子,不是從人家喪事上偷過來的吧?咱可不能干那事。”
馬飛苦笑:“爹,我是您兒子,能做那事啊,當(dāng)然是自己買的?!?br/>
馬大保點燃,搖頭:“我還是覺得,沒我的煙袋鍋抽著舒服,哎,小飛,我這輩子,改不了啦。”
就在這時,房門推開,一臉笑容的王衛(wèi)東,出現(xiàn)在院門口,他一身地攤貨收拾得倒是挺干凈,圓圓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手里竟然拎了兩瓶……瀘州頭曲?這可是四五十塊錢的酒哪!
馬大保有些詫異,這王衛(wèi)東跟他們家,一向不太來往,平時紅白喜事連禮都不隨,這突然帶著禮品過來,肯定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呀。
馬飛笑著迎了上去:“哎呀,王叔,你這是?”
王衛(wèi)東繼續(xù)諂笑著,走進門來,特意把手里的兩瓶酒,微微地亮了亮,然后裝作很隨意地放在堂屋門后,就坐到了兩父子的小桌前:“呵呵,你們還沒吃飯吧?我來蹭一頓咋樣?”
馬大保連忙說:“你王大干事來蹭飯,當(dāng)然歡迎啊,你看你還拿酒干啥,那啥,坐下隨便吃就行了?!边@王干事因為腦袋長得圓,鄉(xiāng)親送他綽號王皮球,既形象,也能形容此人做事滾刀肉,鬼難拿,賊精。當(dāng)然,這種人在人群中無人欺負他,卻也很難找到什么朋友。
正常的人,往往是這樣,越是傻的人,越擔(dān)心別人說他傻;而越聰明的人,反而不愿意讓人夸他聰明。這就是所謂的面具,不戴著面具生活,就不舒服。
馬老蔫知道馬飛車里有好酒,但他一點不傻,自從那次喝掉一箱劍南春之后,跟張邪眼說道的時候,張邪眼竟然說那一箱五千多塊錢,把個馬老蔫差點給疼的抽了過去,于是當(dāng)場表示,以后再也不喝劍南春了。所以,他現(xiàn)在看到王干事帶了好酒過來,也不隨便支應(yīng)馬飛了,隨便兒子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