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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曉小說閱讀網(wǎng) > 女生頻道 > 梟起青壤

梟起青壤 ⑧

炎拓沒聽明白:“死刑?那人是陪審員?”
  
  印象中,國外的死刑多見陪審員投票,國內(nèi)是不是這個制度,他還真不了解。
  
  再一想,不對,表格里的人他很熟,也從各方面都分析過:職業(yè)大多沒門檻、偏體力活,花卉養(yǎng)殖、服務員、酒吧駐唱什么的,陪審員這種相對專業(yè)的,還真沒有。
  
  林伶說:“我也不知道。那人大概是怕司機起疑,掛了電話之后,還此地無銀地解釋說是他們那的一個罪犯,還沒判,報紙上出了民意調(diào)查,看是贊成死刑的多還是不贊成的多,司機也沒多想,就被糊弄過去了?!?br/>  
  “但是你仔細琢磨這話,什么叫‘你反對也沒用,大家都已經(jīng)投票了’,死刑是法院判的啊,又不是民眾投票決定的。還強調(diào)‘得守規(guī)矩’,總之很怪。”
  
  是很怪,更何況,還是從“疑似地梟”的人嘴里說出來的。
  
  判誰死刑?不會是蔣百川吧?還要投票決定,地梟還講起民主來了?
  
  炎拓心頭一陣急跳,他強令自己冷靜下來:不像,熊黑跟玩兒似的,就崩了蔣百川半只腳,林喜柔想殺他,還不是一抬手的事兒,犯得著征求別人的意見?
  
  掛電話之前,他問林伶:“最近晚上睡得還好吧?”
  
  林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還好?!?br/>  
  炎拓松了口氣:“別想太多,可能就是你那段時間太焦慮了?!?br/>  
  林伶沉默了會,輕聲說了句:“也有可能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外出了,只有我在?!?br/>  
  大家都外出了,那個深夜?jié)撊胨坷锏淖儜B(tài),也外出了。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炎拓說:“晚上睡覺,把門鎖好,攝像裝置要滿電,萬一事情正發(fā)生的時候你醒了,就當不知道,別反抗,別驚動那人,一切都等把人熬走了再說?!?br/>  
  林伶嗯了一聲,聲音有點發(fā)抖。
  
  炎拓硬著心腸結束了通話,沒作任何軟語寬慰,他不是老母雞,沒法把她護在羽翼下頭。
  
  再說了,也不能讓她太依賴他,萬一哪天,他死了呢?
  
  掛斷電話之后,他研究了一下那幾個人。
  
  去石河的兩個,一個叫陳福,三十出頭,現(xiàn)居山東臨沂,是個開鏟車的,一看就是孔武有力型。另一個叫韓貫,二十多歲,住在長沙,長得小帥,不過帥中帶點油膩,是做大型活動安保的,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車展、明星演唱會等場合。
  
  去石河……
  
  炎拓心里一動,難道是去支援南巴猴頭的?
  
  再看去農(nóng)場的三個,如果不是出現(xiàn)在同一張表格上,可真是八竿子都打不著。
  
  年紀最大的那個叫李月英,六十多了,在江蘇揚州開了家剪紙店,揚剪算是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硬往一處湊的話,跟聶九羅算半個同行。
  
  最小的叫馮蜜,二十出頭,人在廈門,是個酒吧駐唱,在當?shù)厮阈∮忻麣狻?br/>  
  最后一個是男的,叫楊正,四十來歲,在昆明從事花卉養(yǎng)殖。
  
  兩個去石河,三個去農(nóng)場,足見農(nóng)場的事更重要。
  
  得去趟農(nóng)場。
  
  ***
  
  聶九羅回酒店之后,補了個長覺,長覺里有個美夢,夢見自己開了國際巡回展,展館布置得很雅致,她穿背后鏤空的金色炫光長裙,走在昂貴而又柔軟的地毯上。
  
  休息室里,各國記者正在等著采訪她。
  
  就快走到門口時,她停了下來。
  
  老蔡在邊上問:“怎么了???”
  
  她回:“唉,人生目標這么容易就實現(xiàn)了,有點空虛?!?br/>  
  ……
  
  太美好的夢了,以至于醒來的剎那,她幾乎忘記了身在何處,午后的陽光特別溫柔,金燦燦的,讓人想不起隔著一層玻璃就是寒冬。
  
  聶九羅懶懶地躺了會,起床收拾行李——蔣百川的事已經(jīng)拜托炎拓了,邢深去會余蓉了,她也該回家了。
  
  ……
  
  這個點,是退房和入住的分界口,前臺人有點多,聶九羅正躊躇著該排哪邊,前頭一個年輕男人主動把位置讓出來,還笑著說了句:“美女先來?!?br/>  
  聶九羅看了他一眼。
  
  長挺周正的,劍眉星目,不過,她不喜歡這種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向外散發(fā)“我很帥”信息的男人。
  
  她先來就她先來,聶九羅說了聲“謝了”,連笑都沒對他笑一下,越過他,遞了房卡。
  
  那男的悻悻,不過剛好有電話進來,也顧不上別的了。
  
  他走開了幾步接電話。
  
  聶九羅辦好手續(xù),經(jīng)過他身側時,聽到他大笑:“好,好,我退房呢,好久不見,我馬上過去?!?br/>  
  公共場合大聲喧嘩,這素質(zhì),真是對不起那張臉。
  
  聶九羅腹誹著出了大堂,招了輛計程車去車站,本地沒機場,她得先到西安,再搭飛機回家。
  
  車程不近,她窩在后座刷手機,正百無聊賴,“閱后即焚”連著進來三條消息。
  
  聶九羅坐直身子。
  
  小角色又來找她說話了。
  
  點開app,頭兩張都是照片,兩個男人,第三條是文字信息:陳福、韓貫,這兩個很可能是地梟,近期會在石河進出。
  
  地梟?
  
  聶九羅心頭一震,仔細看那兩張照片,很快,兩張臉就在烈焰中焚毀了。
  
  她不易察覺地舔了下嘴唇,頓了會,拍了拍司機的椅背:“師傅,我給你加錢,調(diào)頭回酒店?!?br/>  
  司機一聽加錢,二話不說,轉彎調(diào)頭。
  
  ***
  
  第二張照片上的男人,韓貫,就是剛剛在酒店前臺給她讓位置的男人。
  
  這要換了一般人,未必認得出來,因為炎拓發(fā)來的照片是舊照,而且屬于比較木訥的大頭照,發(fā)型、氣質(zhì)、衣著打扮等等,都跟現(xiàn)在的韓貫大不相同。
  
  然而聶九羅是學雕塑的,對形體的縱深空間尺度相當敏感,看臉的同時,會摒除一切華麗而又花哨的外包裝,迅速建立起純五官的大致輪廓和相對位置數(shù)據(jù)。
  
  她相信自己沒看錯,那個男人,就是韓貫。
  
  那個人,比狗牙進化得更完美,屬于真正意義上的“人形地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