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蘼的小屋翻窗半開,窗外朗月斜照,她側(cè)臥于榻,靜謐似水。
即便是這樣的時刻,她亦是不敢絲毫懈怠,那一身公公的服飾片刻不敢脫下,只能和衣而睡。
袒露著的左手腕上,一道斜而長的疤痕觸目驚心。
翻窗輕輕晃動兩下,一個黑影悄然而至。
借著窗外的月光,黑影站在榻前,注視著魏蘼。
他的目光停留在魏蘼的面龐上,準確地說,是停留在她那濃睫遮蔽的雙眸處。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舉起了手中的刀。
不過,他有一些遲疑,而此時魏蘼動了一下,翻了個身向著榻內(nèi)。
黑影停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動手,反身退了出去。
魏蘼咬了咬雙唇,呼出了一口長氣。
從厚實的帳幔之后,轉(zhuǎn)出一個人來。
“王爺您可真沉得住氣,就這么眼見著刺客來去自如也不出手???”
梁王聳聳肩說道:“他未動手,本王也懶得動。”
魏蘼不禁哀嘆:“王爺是定要等到小長樂見了血或是一命嗚呼方才肯出手啰?唉,小長樂的命真是好苦哇?!?br/> 梁王的目光落在魏蘼的手腕上,借著月色之光,那道傷疤十分耀目。
“嗯,本王是被你這道傷疤分了心?!绷和醵阍趲めV?,目光所極,堪堪盯著那道傷疤。
魏蘼猛然覺醒,迅速扯了扯衣袖,將傷疤掩藏。
“小長樂,說說傷疤的來歷?”
魏蘼捂著手腕,將衣袖又狠命地拽緊:“昔年走道未曾留意腳下,不小心摔跤磕著了,而、而已?!?br/> “終究是本王母妃親選而來的,說話這般文氣,還‘而已’。本王是否該問你,這么大人走路都不會走,之、之乎?”
魏蘼惱恨:“小長樂不過是迎合王爺志趣罷了,若是王爺不喜,小長樂又何必這般酸文假醋?”
梁王又饒有興致地盯著魏蘼看了半晌,生而未見過如此大膽與他犟嘴的奴才,即便是十畝公公,也從不敢在他面前耍脾氣,米嬤嬤身為奶媽,亦是唯唯諾諾,蘇木更是從不敢對他大聲說話。
這個小長樂,倒是蠻有趣。
“小長樂……罷了罷了,本王不與你計較。夜已過半,本王也困了,就在你這里將就歇了。”梁王說著便自顧地上了床。
“???”魏蘼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不可不可?!?br/> “有何不可?本王并不嫌棄你的破床。”
“呃,床、太小,被子也不夠……”
“無妨,擠一擠將就將就吧,本王不計較,大家都是男子嘛。”梁王斜覷了一眼魏蘼,想起來她是個公公,“嗯,你不算?!?br/> 魏蘼將那一身公公服裹緊了,躊躇不前。
“快上床,本王覺得靠著你的肩挺舒坦,上來讓本王枕著。”
魏蘼心中慘呼,敢情就將她當做個人肉靠墊嘛。
只得側(cè)過了身子,將那柔軟的香肩兒奉上。
明月清照,梁王半倚著她的肩,面龐清冷,眉心凝蹙。
她終于可以伸出手來為他一撫眉心。
可是,撫不平。
“為君一撫眉川字,永相依,至荼蘼?!?br/> 梁王微睜了眼看了看蜷成一團的魏蘼,應和道:“思卿兩行珠淚滴,長相憶,未有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