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的賑濟,無非就是搭些棚子,施舍些粥飯,讓遭了難的百姓能夠有個遮風(fēng)避雨之地,能夠有一日三餐果腹而已。
同時朝廷再出錢請些匠人將那些被火焚了的房子修繕一下,再讓他們住回去便好。
難的其實只是誰負責(zé)此事,誰調(diào)配人手,錢糧物資何處來,下屬不聽話該如何驅(qū)使之類的事情。
王宇不禁回想起蘇秦在太極殿中說的話,莫不是這次上元夜踩踏事件,是他在背后搞鬼?
“陛下,上元夜那天,我亦在場,原本擁擠推搡尚不至發(fā)生這等慘劇,但是就是有些人,仗著有武藝在身,公然的持械傷人,或是干脆點火自保!自古俠以武犯禁,這些百姓雖是自保,情有可原,然他們才是導(dǎo)致這潑天大禍的元兇?。∷猿家詾?,我們應(yīng)當將武藝分榜定級,將武者的樣貌、姓名、年齡、使用兵器、擅長武藝均登記在冊,以備日后朝廷溯源追查!有榜在此,武人若是行兇,定也會有所忌憚,望陛下三思!”
趙禎聽了蘇秦說的這番話,似乎也回憶起了當夜在太極宮墻上的親眼所見,心有所感,居然就同意了他的請奏!一并吩咐李綱、蘇秦、王宇三人去立政殿擬個詳細的條陳出來。隨著這項政令的頒布,邸報上也有篇名為《勇武論》的文章也悄然問世。
王宇一邊回憶一邊感嘆:“官家太過仁厚,居然特意囑咐,榜單上必須明確標明‘榜上排名不分先后’的字樣,怕是蘇子季這引得天下武人自相殘殺的招數(shù),打了個空?!?br/> 想著想著,便進了家門,迎面就看見頂著熊貓眼的王鋆背著荊條跪在地上,正納悶自家兒子這又是在唱哪出戲呢,王鋆就直接叩頭哭喊上了:“爹啊!兒子知道錯了!昨夜兒子不該去摸趙夫人的屁股,可我也沒摸到??!我只是被發(fā)現(xiàn)了,然后不小心撞倒了街邊的攤子才起的火,接著便都亂了。爹,我沒想過會引這么大亂子啊爹!你可得救救我?!?br/> 王鋆這聲哭喊把王宇嚇了一跳,心里一邊罵著這直娘賊的坑爹兒子,一邊看向院中四周,立即出聲怒喝道:“今日此事若我在外聽得一絲半點風(fēng)聲,那時就是你們幾人的死期!”
嚇得那幾個仆人連連跪倒叩頭:“我們什么都沒聽見,都沒聽見?!?br/> 然后王宇扯著王鋆的后領(lǐng)一路就拖到了書房之中。
趙禎在位三十余年,多為百姓修養(yǎng)生息。且天下承平已近十年,近些年更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國庫正豐,因此錢糧物資的調(diào)配若是王宇不故意刁難,一點也不難拿到手。
趙禎似是知道王宇家中那點齷齪事一般,太極殿里就盯得王宇心里發(fā)毛,讓王宇也不敢明里給余望使絆子。同時王宇自己也恨自家兒子孫子沒一個爭氣的,所以只是在支取錢糧物資的流程手續(xù)上,讓余望來來回回多費了些口舌,多跑了幾次腿而已。
期間和余望聊過幾次:“海東,近幾日的賑濟可有什么進展?”
余望道:“一切都還順利,只是總有些宵小之輩會冒充受災(zāi)之人來領(lǐng)物資?!?br/> 王宇此時因為自家兒子的事,心里有鬼,問道:“國庫正豐,是否當真受了難,朝廷統(tǒng)計的也不甚準確,領(lǐng)便領(lǐng)了吧!只是這元宵夜踩踏事件的起因,可查明了?”
余望哪里知道王宇心中所想,道:“走訪了百姓,據(jù)說是聽見了有人當街殺人??墒菍傧录毤毺讲榱嗣棵勒?,都是踩踏致死,并無刀傷,這幾日城中除了這些受了難的,也無他人辦白事。所以一時之間,也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br/> 王宇這時候心中一塊巨石才算落了地,道:“海東的才學(xué)老夫也是佩服的緊,這做事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你若有什么物資財務(wù)上的難處,盡管來找我,老夫自當為你解決?!?br/> 而余望此人,其實就是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書生,吟詩作賦,坐而清談是他拿手之事,但是遇到具體的事務(wù),其實是有些想當然的。
王宇在錢糧一事上,沒做任何刁難,便會讓余望覺得無非賑個災(zāi),有何難處?余望哪里能夠知道,一應(yīng)事務(wù)最難的便是錢糧二字,此時見事情如此好辦,還不更加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這原也無可厚非,有誰能在頭一次獨當一面之時,便能事事考慮的面面俱到呢?不經(jīng)歷挫折,哪里能知世事艱難。
余望拱手稱謝后,便又繼續(xù)去走訪了,而這次,走訪的卻是太傅府邸。
趙云夫婦接待了余望后,各自寒暄,說了下當夜的見聞,到是沒提到王鋆之事。
趙夫人當時壓根就沒注意到王鋆此人以及他手上那齷齪的小動作,若是當時被趙夫人看見了,以她那火爆脾氣,怕是王宇一家年年上元節(jié)便能當成清明節(jié)來過了。
爾后余望便告了辭,徑直往東院而來。
此時趙微正在屋中讀書,而門口卻一直有一個小廝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