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可以在院子旁邊的松樹林中打坐修習,余一丁可不敢在房間里這樣干,萬一床上躺著的兩名女子醒來而他正在入定中,稍有不慎就是個走火入魔的下場,況且柳翠剛才的話語已經將他的心境攪亂,更加難以做到入定。
昨晚又是一夜未眠,就算余一丁的異能強悍但是也做不到不眠不休,只能是比常人恢復的速度快了數(shù)倍而已,因此柳翠走后他便坐在椅子上打盹休息。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余一丁感覺到七七那邊有動靜,睜眼一瞧果然是七七已經醒了過來,正坐起身子望著自己,也許是不習慣自己睡覺時床邊坐著個男人,七七的臉色一片緋紅,在余一丁睜眼看她時連忙側過頭去,掩飾著自己的窘迫開口問道,“余先生你怎么在這里?什么時候可以放我離開?”
余一丁微笑著說道,“我怎么在這里?這個問題有意思,其實要按我的意思就直接將你鎖在一個空房間里,那樣我就不用一直守著你了,畢竟現(xiàn)在我們還是敵對關系,你要是干點壞事我們可受不了。可惜你的運氣好,我老婆心太軟非要讓你睡在床上,結果就是這一晚到現(xiàn)在我都沒休息過還只能在這里當守衛(wèi)。另外我說話算數(shù),過了中午就放你下山,不過我勸你要好自為之?!?br/> 這一次疾風閣劫掠女子的事情已經鬧大,余一丁可以想象鐘離杰收到凌云子的傳書后會是怎樣的雷霆震怒,如果朝廷沒有真憑實據不出兵清剿疾風閣,那么郡王很有可能會私下里派出一些人馬來做此事,雖然很大概率無法將疾風閣完全消滅,畢竟他們在大晉、吉魯大公國以及南邊的楚越之地都有分閣,但是在大梁境內的疾風閣勢力可能就不保,也許在巫神山都待不下去,至于最后會被趕到哪里就不是余一丁關心的事情了,他沒指望疾風閣少主會在清剿中喪命,能力那么強的人不可能輕易就掛掉,只要那少主不再找他的麻煩就好,所以最后余一丁還是規(guī)勸了七七一句,少主死不了不一定她也死不了,當然聽不聽就看她自己了。
余一丁說完后七七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異樣的表情,只是平靜地對余一丁說道,“既然這樣,現(xiàn)在我可以離開這個房間嗎?”
余一丁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警惕地問道,“你又想做啥?”
七七苦笑一聲后對余一丁說道,“我給你解藥的時候就說過了,平常人吃下去會有副作用,而且會持續(xù)三天后自愈,所以……”
七七沒有再說下去,余一丁立刻反應過來,連忙手指門外說道,“行了,你自己去吧,不過這小院四周都有禁制,我也會在院子里,你最好老實一點?!?br/> 這次七七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直接下床就急匆匆出了房間,余一丁等她出了房間才起身跟著來到院中。
茅廁就在小院外的水潭邊一個小小的茅棚內,凌云子設計的比較巧妙,漫出水潭的流水形成一道小小的溪流,那座茅棚就搭建在溪流之上,臟東西可以被流水沖走,也使得小院四周沒有什么臭味,而且余一丁站在院子里隔著籬笆就可以看見茅棚,七七進去后若要出來他肯定可以看見,所以他才會說自己在院子里,就是讓七七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可以隨時監(jiān)視。
七七進了茅廁沒多久柳翠就從小院另一邊的松林中回來,上午的修習算是結束了,進了小院正好看見余一丁站在院中發(fā)呆,不禁好奇地問道,“大哥,你怎么在這里傻站著?雪兒姐姐還在睡嗎?”
余一丁答道,“雪兒還沒醒,倒是那個七七又跑去拉肚子,我這不是在院中監(jiān)視她嘛,對了,早上從凌道長那里回來凈跟你說其他的了,我已經和道長商量好,吃了午飯就送七七下山,準備把她放了,反正留她在山上沒有什么意義,殺她我又下不去手,留在這里你又不讓關起來,還得隨時看守她,太麻煩?!?br/> 柳翠笑道,“大哥,反正雪兒姐姐已經被救回來了,而且這個七七小姐還給了解藥,放了就放了吧。”
余一丁不由地輕輕在柳翠的頭頂拍了一下說道,“你這個妮子還真是好說話,如果疾風閣不抓走雪兒我要他們的解藥干嘛?她交出解藥是必須的,怎么還成了功勞了?算了,不說她了,小翠你去弄些吃的,大哥真的有些餓了,等七七回來后我再去看看雪兒,就怕我下山后她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山上,那才真的令人頭痛?!?br/> 柳翠想想也是,鐘離雪現(xiàn)在就像個孩子,如果余一丁下山后鐘離雪見不到他指不定會吵鬧成什么樣子,所以余一丁現(xiàn)在必須要將她安撫好以后再下山才行。
柳翠去廚房忙碌了,這邊七七還沒從茅廁出來,余一丁也不著急回房間查看鐘離雪,雖然經過一夜腹瀉的折騰七七現(xiàn)在肯定比較虛弱,但是安全起見余一丁決定還是等她出來將她押回房間看守比較穩(wěn)妥。
又過了一陣七七終于出了茅棚,站在那里扶著墻面歇息了一會兒才緩緩向小院走來,其實她已經看見余一丁站在院子里遠遠地望著她,知道這是在監(jiān)視自己,不過回到小院后只是瞟了余一丁一眼,又不滿似的哼了一聲,然后直接越過他慢慢走回房間。
余一丁無趣地跟著她進了屋子,七七似乎還很虛弱,進屋就躺回床上閉目休息,完全就當他是空氣一般,余一丁沒工夫跟她計較,反正受罪是她自己,正所謂自作自受,只要不給他找麻煩就行,看著鐘離雪依舊安靜地熟睡,余一丁便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休息。
當柳翠弄好了午飯又去山洞中叫回凌云子,當余一丁看到煙熏火燎灰頭土臉的老道心中不免感慨,世人大都以為修行煉丹的世外高人應該是一副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今日再一看凌云子才知道無論是傳說還是畫像那都是騙人的嘛,不過再想想也就明白了,修道一途本就是清苦之事,如果再將其中的險惡和艱辛真實地記錄下來呈現(xiàn)給世人,不要說富家子弟可能不會跑來受罪,就算是窮人家的孩子大概也會考慮再三了,那樣如何收徒怎樣延續(xù)傳承就成了大問題,所以說干什么都要講究包裝,世人大都驚詫于那些修道之人驚世駭俗的符法異術,也羨慕那些白衣如雪來去如風的瀟灑,卻常常忘記了這些人能夠走到這一步所經歷的磨難和痛苦,所謂吃得苦中苦方能得正果,對于修行來說實在是至理名言。
余一丁又走神了,凌云子卻沒注意他的神色,只是將已經熬好的用一個小土碗盛著的湯藥遞給他,自己趕緊跑到水潭邊去洗刷,柳翠則去叫七七起床吃東西。
余一丁雖然饑餓,但是看著手中碗內黑呼呼的湯藥,猶豫著是不是現(xiàn)在就去給鐘離雪喂下去,這時柳翠已經帶著七七從房間內出來,凌云子也從水潭邊回到小院,余一丁趕緊上前詢問老道,凌云子只是信心滿滿地說道,“余小友,貧道已經將湯藥的藥性控制在最低了,雪小姐服下肯定沒有問題,你放心給她喝就好。”
余一丁這才小心翼翼地端著湯藥趕緊進屋,剛才柳翠叫七七吃飯的動靜其實已經驚醒了鐘離雪,不過因為失憶的原因她現(xiàn)在對柳翠依舊非常陌生,而且還因為余一丁告訴她柳翠是自己的妻子后鐘離雪的內心便對柳翠隱隱地有些排斥,所以就沒有出聲,此時她正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傻傻地望著屋頂發(fā)呆,聽見門響才轉頭,看見是余一丁進屋后嘴角立刻就彎了上去,眉眼間滿滿地都是欣喜。
“余大哥,雪兒睡覺的時候你又跑開了,怎么不在雪兒身邊陪著?”鐘離雪撒嬌似的埋怨。
“雪兒快坐起來,凌道長給你熬了一些湯藥,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余大哥是去幫你端藥了,趕緊喝了?!庇嘁欢u漸習慣了鐘離雪的失憶狀態(tài),說著就將藥碗放在小幾上,又去扶鐘離雪坐起來,結果這個妮子坐起來后順勢就依偎在他的懷中,也不說話,就這么仰頭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