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孩子親眼看見父親安然無事之后,便主動告辭將事情留給了父親母親。
慶安長公主親自伺候著唐弛更衣。她是個公主,還是個得寵的公主,這些事情本來輪不到她,但她和唐弛感情好,這樣親昵的事情她寧愿自己親自動手也不愿假手于人。
待一雙布滿污泥的靴子脫下,一雙紅腫開裂的大腳出現(xiàn)在眼前,她忍不住紅了眼眶,顫抖著用干凈的絹子親自沾了水給他洗腳,邊洗眼淚珠子就滴落到了水盆里。
唐弛哪里忍心看著發(fā)妻這般難受,當即奪了人手上的帕子將人拉了起來,笑著勸她:“卉娘沒事,只是瞧著厲害了些,實際并不嚴重?!?br/> 慶安長公主閨名一個‘卉’字,這些年來,沒人的時候,唐弛都是這么叫的。
原本還只是掉了眼淚珠子,等唐弛拉住自己那雙大手的異樣,慶安長公主忙低頭拉著他的手去看,這一看,心口疼的一抽一抽的。
唐弛出生富貴,哪怕鎮(zhèn)國公府那時候已經(jīng)惹了先帝的厭棄,可以就是自開國以來唯一存在的世家,底蘊氣度都非常人所能及。
可就是這樣一個出生富貴的書生,從前執(zhí)棋描畫的那雙手如今那上面溝壑遍布老繭叢生,單看這一雙手,哪里還有當年富貴公子的模樣,比個鄉(xiāng)下老農(nóng)還不如。
“不行!”她一抹眼淚,轉身就要往外走,“我要入宮見皇帝,我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你這般受苦?!?br/> 安慶長公主是個說得出做得到的人,要不然當年也不會頂著那樣的壓力嫁給唐弛,這會兒,她這么說肯定就是真的打算這么做了。
唐弛嚇了一跳,顧不得自己赤著一雙腳,忙拉住了就要往外走的慶安長公主。
“卉娘,你這是要做什么?”
慶安長公主滿腹的委屈,“還能做什么?瞧瞧朝中那一個個腦滿腸肥的樣兒,都是姑父,你是什么樣兒,那一個又是什么樣兒,憑什么!我這就是去找皇帝要個說法!”
慶安長公主和永和長公主打小兒就不對付,后來因為嫁給了落敗的唐家沒少被永和長公主嘲弄,以至于到現(xiàn)在兩人基本上不走動。
平日里,燕興樓如何如何的風光自家的姐姐如何如何的厲害,慶安長公主都沒有放在心上,人是自己挑的路是自己選的,再苦再累都要走下去,更可況她的路走的并不艱難。
可是,就在這一刻,看到自己分別許久的丈夫以這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再看看他狼狽滄桑的模樣,再想到燕興樓是如何的作威作福,心中只覺得一塊大石頭壓著了,氣都喘不過來。
唐弛難得對發(fā)妻拉下了臉。
“你這是什么話?皇上如今在朝中是什么樣的處境,別人不知你這個做姑姑的還不知道嗎?你說這話,豈不是將他架在火上烤!再說了,我去外任也是我自己選的,只要能夠讓老百姓的日子好過些,我這點苦累算得了什么?!?br/> “我……我這不是不放心你嗎?!睉c安長公主諾諾道。
其實,她何嘗不知道蕭行昭的處境,剛才那話也不過是實在心疼丈夫脫口而出的,實際上就是見到了皇帝,她又哪里能夠開得了口,就算真的開得了口那些人又怎么會輕易就讓丈夫回來呢。
唐弛自然是明白發(fā)妻的心思,嘆了口氣將人扶在身旁坐下。